公益中国人(元振国)今天7月14日,是公益中国人庆建党百周年重走长征路的第16天。下午,从夹金山山顶驾驶着摩托一路向下,向着小金县的方向出发。下山的路被雨水冲得坑坑洼洼,沿途筑路机械轰鸣,工人们正在紧张施工。我驾驶着车一路上蹦蹦跳跳,左右摇摆,好像在跳舞似的。从夹金山到达维60多公里的路程走了近3个小时。
达维”系藏语方言,意为石碉。达维村是小金县达维乡政府所在地,距县城35公里。达维桥位于村东300米处的河流上,圆木结构,长13.6米,宽2.8米,始建于民国初年。
1935年6月12日,红一方面军先头部队红一军团四团在团长王开湘和政委杨成武率领下翻越了夹金山与红四方面军七十四团在达维桥胜利会师;6月14日,毛主席率红一方面军主力部队与红四方面军在达维桥会师,从而掀开了红军长征史上新的一页。
夹金山下山公路
中央红军先遣部队红一军团二师四团。到达夹金山顶后一步也没有停留就开始下山了。山坡积雪很深,不知道哪位战士发现,抱着枪躺在雪上往下滑,既省力又安全。全团官兵一起躺在雪地上,滑行下山。一口气滑出几百米,等到大家起身时,已经远离山顶,空气也不再稀薄。
越往下走,气温越高,官兵们像是从冬天又回到了春天,周围的一切也都充满了春意。厚厚的积雪没有了,地面上有了青苔、小草,在有些地方还有一些黄色的小野花在迎风怒放。在石崖上,生长着一株一株的青松。到了半山腰后,山坡上出现了成群的牦牛。刚从冰雪世界走出来的官兵,对充满生机的大自然格外亲切,情绪格外振奋,疲劳与痛苦一扫而光,队伍里欢声笑语不断,歌声震撼山岳。
下到山脚的时候,一条深沟挡在了路上,这条被当地人称作木城沟的小沟谷,沟中树木苍翠,上面是灌木林,下面是针叶林。红四团官兵沿沟寻找继续北进的路,到达沟尾磨盘石一带时,前面的沟口方向突然响起枪声。
前卫二营营长曾庆林报告说:前面发现人员活动,弄不清是什么队伍,距离远,看不清,风太大,喊话也听不清楚。二营立即展开了战斗队形,四连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团长王开湘、政委杨成武两人赶到队伍前列用望远镜观察,发现前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小村庄,村庄中以及村庄周围的树林中影影绰绰地有不少人在走动,这些人都背着枪,戴着大檐帽,搞不清是什么队伍。这样的装扮王开湘和杨成武以前从未见过。两人研究了一下,决定派出侦察员去探清虚实,同时让司号员用号音联络。
达维镇
司号员按照号谱吹响联络号后,对方也马上吹号回答,但号谱不对,双方都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四团派出三个侦察员摸了上去。然后主力部队与战斗队形缓慢前进,一点点地向对方靠近。
一阵风把对方的喊声又送了过来,但是声音微弱的还是听不清楚。红四团官兵沉默着,警惕地继续向前摸索前行,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等到距离只有几十米时,对面的话音逐渐清晰起来,那声音是:“我们是红军。你们是谁?”
王开湘、杨成武愣了。红四团是整个中央红军的前卫,前卫的前面怎么还有红军?
此前,他们只知道红四方面军已经到达岷江流域,没有人给四团的红军官兵说过红四方面军会出现在夹金山的北麓,更不知道红四方面军已经派出接应部队到达此地。因而,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与红四方面军相逢。
但是,就在他们半信半疑之际,派出去的三个侦察员飞跑而来,一边奔跑一边高声地叫喊:“他们是红四方面军!是红四方面军!”
几乎在同一瞬间,王开湘和杨成武终于听清了来自前面那个雪山脚下的小村庄传来的许多人一齐发出的喊声:“我们是四方面军的部队!我们是四方面军!”红四团官兵激动地齐声回答:“我们是中央红军部队!”
这一刻,中央红军和红色方面军的官兵永生难忘。只愣了片刻,两支队伍的红军官兵开始奔向对方,然后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两大红军主力的前锋部队,终于在夹金山下的达维小镇一个叫木城沟藏族村庄会合了!这一刻,是1935年6月12日12时。两个方面军的指战员早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紧紧地握手,热烈地拥抱,人人眼中都含着激动的泪水,跳呀蹦呀,喊呀说呀……两军同庆是铁的意志血的牺牲换来的伟大汇合。
那一刻,阳光下的雪山一片金黄,木城沟里的高山杜鹃迎风怒放。
还在中央红军通过彝区向大渡河靠近的时候,红四方面军命令第三十军政委李先念和第九军军长何畏,率第三十军八十八师和第九军二十五师。二十七师各一部,由岷江地区日夜兼程西进,开往懋功地区去接应中央红军。由于双方的联络电台并不通畅,红四方面军接应中央红军的路线只能保证大方向正确。接受任务后,第三十军政委李先念和政治部主任李天焕立即与第二十五师师长韩东山一起研究了行动计划。李先念还赶到了理番向八十八师师长熊厚发和政委郑维山传达了方面军的命令和部署,决定熊厚发率领二六三团留在原地作战,郑维山率领二六五团、二六八团与接应中央红军的大部队一起行动。接应部队分两路出发:一路是第九军二十七师的一部,从汶川向西南的卧龙方向前进,阻击由巴朗山方向西进的敌人;一路是第九军二十五师和第三十军八十八师,分别从汶川、理番出发直取懋功。
直取懋功的先头部队是韩东山率领的二十五师。出发前徐向前找韩东山谈了近两个小时,谈话的中心意思是:要不惜一切代价迅速接应中央红军。徐向前说:“两军的会合是一个重大的历史事件,你韩东山是四方面军派去迎接毛主席的代表,说不定将来你的名字还会进入史册呢。”
徐向前的一番鼓励令韩东山十分兴奋。回来向师里的官兵一传达,官兵们也很激动,有的连队甚至加了餐喝了酒。在向懋功前进的路上,二十五师不断地遇到川军的阻击,大小战斗打了二十多场,但是为了完成接应中央红军的任务,全师官兵无心恋战,每一次都是把伤员匆忙留下之后继续赶路。在两河口附近,二十五师拼尽全力击溃了川军邓锡侯部两个营的阻击,然后一路直取懋功。根据行动计划,韩东山命令两个营据守懋功,其余部队向达维方向疾进。二十五师准备翻越夹金山,,到宝兴、芦山和天全一带去寻找中央红军。但是,到达达维之后,寒风呼啸大雪漫天,韩东山决定大部队暂时休息,命令七十四团团长杨树华带领三营向夹金山接近。三营在到达巴郎地区时与川军遭遇。由于红军兵力少,遭遇战进行得十分残酷。三营官兵抱着一定要尽快找到中央红军的决心,奋不顾身地向着数倍于己的敌人冲了上去。阻击的川军在被消灭了大半后溃逃,三营营长陈玉清却由于伤势过重停止了呼吸,全营牺牲的官兵多达六十四人。
从夹金山山上下来的中央红军第一军团二师四团,在大雪山北路遇到的那支红四方面军的先头部队,应该就是红四方面军第九军二十五师七十四团三营。
三营为迎接中央红军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在两军官兵终于会合的那一瞬间,他们仍然没能从众多战友牺牲的悲痛中解脱出来。这个营的红军官兵在很短的时间里经历了真正的悲喜交加。
红四团团长王开湘和政委杨成武所率领的中央红军红四团官兵与红四方面军七十四团的官兵相互问候,相互携手,在红四方面军七十四团官兵的簇拥下进入了达维小镇。迎接他们的是更加热情、更加激烈的红二十五师主力部队,衣衫褴褛的他们受到了极其热情的款待。两个方面军的指战员早就像久别重逢的的亲人,紧紧地握手,热烈的拥抱,人人眼中都含着激动的泪水,跳呀蹦呀,喊呀说呀......
韩东山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叫来参谋:“马上发报,向徐总指挥,向陈政委,向张主席,报告会师的喜讯。”同时下令:红四方面军人员全部搬到镇外露营,将房子让给中央红军部队,每个团都要抽出三十担粮食送给中央红军。
身在理番的徐向前接到电报后,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连夜起草了以张国焘、陈昌浩、徐向前三人名义给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的信,在汇报了敌情和红四方面军的情况并提出作战的建议后,满怀热情地写到:“最后,红四方面军及川西北数千万工农群众万分地热忱欢迎我百战百胜的中央红军。”他派警卫员康先海带一个警卫班携带信函以及数份地图,火速前往懋功,并嘱咐:“信,一定要交到毛主席手中。”远在茂县的张国焘也通过红二师电台向中央报告了红四方面军的部署,对中央红军表示慰问。
徐向前要求红四方面军以“十二万分的热忱欢迎我百战百胜的中央红军”。大盘的牦牛肉、羊肉、土豆和青稞饭端到了中央红军官兵的面前。晚上的时候,两支红军部队开了联欢会,联欢会的主要内容是唱四川民歌和兴国山歌,最后中央红军的官兵一起高唱了宣传队由陆定一刚刚铺写的《两大主力会合歌》
两大主力军邛崃山脉胜利会合了,
欢迎四方面军百战百胜英雄弟兄。
团结中国苏维埃运动中的力量,唉!
团结中国苏维埃运动中的力量,
坚决赤化全四川。
万余里长征经历八省险阻与山河,
铁的意志血的牺牲换来伟大的会合。
为着奠定赤化全国巩固的基础,唉!
为着奠定赤化全国巩固的基础,
高举红旗向前进。
联欢会的篝火熄灭后,王开湘和政委杨成武住进了他们自离开遵义以来再也没有住过的温暖的房间。但是整整一夜,两个人谁都没有睡觉,他们围着炭火,一一回忆了自离开中央苏区之后所有的战斗,他们谈到了革命的未来,一直谈到了天亮。
中共中央、中革军委高度重视两军会师后的政治工作,要求中央红军全体人员都要虚心地向红四方面军官兵学习,全力做好密切和维护两军团结的工作。
6月13日,总政治部专门给中央红军部队下发了两军会师后加强政治工作的指示,要求各部队:迅速传达两军会师的捷报,提高红军战士情绪,鼓动不掉队、不落伍、不怕粮食困难,注意卫生,严整纪律,迅速争取与四方面军的全部会合;解释两大主力的会合,“是为着以更大的战斗胜利消灭敌人,赤化川西北以至全四川。克服以为会合后可以放下枪弹、安心休息的情绪”;在部队中发动与四方面军联欢与慰问的盛大运动,号召每个战士准备娱乐,准备礼物,去会亲爱的弟兄。
6月14日下午,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朱德等率领的中共中央机关循红四团的路线翻越夹金山,过木城沟,到达达维城边。此时,韩东山早已率驻达维的红四方面军部队在城外的吉斯沟河桥头列队迎接。
这些中央领导人韩东山都听说过,可他一个也不认识,只好憨笑着一个一个地敬礼。在逐个握手敬礼之后,突然一个人从背后窜出,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说:“韩东山,你还认识我吗?”韩东山看着这一张熟悉的面孔,原来是他的老首长陈赓。当年在鄂豫皖根据地,陈赓任红十二师师长,韩东山是他手下的三十六团副团长。后来陈赓负伤去上海治疗时被捕,九生一死,转移到中央苏区,两人再也没有见面,韩东山还以为自己的师长会遇害,没想到会重逢于大雪山夹金山下,韩东山一下子泪如泉涌。
有了陈赓的引见,韩东山认识了了毛泽东等人。他把中央领导引到镇内唯一的一座大的建筑物喇嘛寺中。毛泽东坐下后,立即开始询问部队情况,而且问得非常仔细,从部队的建制、干部的成分、思想状况、生活训练与学习,一直问道师团的历史、党组织建设、部队战斗力、军民关系等。朱德则认真地记着笔记。
作为红四方面军的第一个代表,这种场面,韩东山还是第一次经历,他紧张的满头冒汗,生怕说错了话。在一旁的周恩来哈哈大笑,递给他一杯水,说:“师长同志,讲的不错嘛,别慌,别慌!”毛泽东也用亲切的目光鼓励着他,韩东山彻底地放松了,把他知道的红四方面军情况全部讲了出来,他在汇报的最后说:“我们的指战员都是来自鄂豫皖和四川的贫苦农民,没有多少文化,打仗都非常勇敢,一上战场没有一个怕死的,都是拼命地往前冲的!”毛泽东听到这里,猛地站了起来,说:“好!这就是红军的作风。我们从江西出发那天起,飞机在头上飞,敌人在地上追,我们还是闯过来了,而且......”他把两个拳头举盾到胸前,有力地握在一起,“更发展了,更壮大了!嗯!”说完,就放声大笑起来。周恩来、朱德等人也一起笑了起来。韩东山后来回忆这段经历时,对这一场景记忆犹新,说:“这笑声里充满了对蒋介石的藐视,对会师的喜悦,更向往着对明天胜利的希望。”
汇报结束后,韩东山走出寺门后,被陈赓一把拉住,说:“你这个人啊,官当得越来越大,人却越来越小气,不懂规矩。”韩东山吓了一跳,忙问:“老首长,我有什么错误,你尽管批评!”陈赓生性幽默、爽朗,与上级和下级说话从来都不转弯抹角,而且关系亲密,对老部下更是如此,不客气地说:“毛主席和中央首长都到了这里,特别是我这个老首长也来了,怎么也不见你弄点好吃的招待?”韩东山恍然大悟,忙说:“老首长放心,几天前就开始准备了。这个地方见不到肉腥,我专门派了两个排上山,打了两头牦牛,现在都在锅里炖着呢。”陈赓嘿嘿一笑,说:“这还差不多。这一路上,毛主席、周副主席、朱总司令和我们一起吃糠咽菜,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肉了。”
当天晚上,红军总政治部在喇嘛寺附近一个广场举行了两军会师联欢晚会。周恩来主持。他说:“今天,我们在这里开联欢晚会,欢迎四方面军的同志,也欢迎一方面军的同志。”这一独特的开场白,立即引起一片欢笑。
韩东山代表二十五师讲话,对中央红军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表示今后在党中央的领导下,坚决执行党的政策,完成党交给的任务。他文化不高,不善言辞,没想到话刚讲完,还没来得及敬礼,就掌声雷动,口号声四起。红一方面军的官兵高呼:“向四方面军学习!”“感谢四方面军对我们的帮助和欢迎!”“庆祝伟大的会师胜利!”红四方面军的官兵也高喊:“向一方面军的老大哥学习!”“向中央首长致敬!”千百人的欢呼压过松涛,狂潮般地在夜空中久久回响。毛泽东、朱德也相继地在会上讲话。毛泽东说:“同志们!我们一、四方面军会合了。这是红军史上百战百胜的记录,是中华苏维埃有足够战胜国民党反动派政府和完成北上抗日任务力量的表现。我们在中央苏区就知道四方面军同志在党的领导下,作战勇敢,创造了川陕苏区,消灭了大量敌人,各方面都有很大成绩。我们中国工农红军是打不垮的队伍,是劳动人民求解放的队伍。我们从离开苏区那天起,每天都同超过我们几倍的敌人作战。敌人前堵后追,飞机轰炸,不仅没有消灭我们,反叫我们把他们消灭了不少。一方面军这次长征,虽然在战斗中有些伤亡,但是,我们锻炼得更坚强,扩大了革命影响,沿途撒下了革命种子。今天胜利会师了,一、四方面军是一家人,会师的胜利证明我们红军是不可战胜的。在中央的统一领导下,一、四方面军努力工作,互相学习,搞好团结,为消灭蒋介石反动派,赶走日本帝国主义而共同奋斗。”朱德则讲了各地红军的作用和两军会师的意义及今后的任务。尽管早已知道毛泽东、朱德是红军领袖,但这是红四方面军第一次聆听他们的讲话,大家都屏主呼吸极认真地听着,不肯漏掉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听到精彩处,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讲话结束后,军委总政治部文工团演出文艺节目。团长李伯钊歉意地说:“文工团经过长期行军、作战和通过敌人的封锁线,道具大部分都丢失了,演员也牺牲了一些。今天的演出只能表示点心意。”然而,演出还是获得了全体官兵的热烈欢迎,许多节目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只好一再重演。直到晚上10时,才在全场齐唱《两大主力会师歌》中结束。
第二天清晨,灿烂的朝霞映照着达维大地。军委纵队离开达维,继续前往懋功。韩东山的红二十五师再次列队送毛泽东和中央领导同志去懋功。毛泽东亲切地握着韩东山的手说:“我们走后,后面的部队还得几天走完,你要把警卫工作布置好,掩护部队安全通过。我们将五军团的二十七团交给你指挥,等我们离开懋功后,你们再行动,明白吗?”韩东山坚定地表示:“明白,徐总指挥也早指示我们要在这里坚守七天,坚决完成掩护警戒任务,请毛主席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毛主席向韩东山道了一声“再见”。数十年后,韩东山依旧难忘在中国工农红军艰苦征战的岁月里,因为两支红军终于会合而出现的欢乐时光。这位时年二十九岁的红军师长一直记得毛泽东说的那句话:“中央红军和四方面军是一家!”韩东山指挥部队在达维、夹金山、懋功一线坚持了七天七夜,圆满完成了掩护中央红军行动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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